丹麦肿瘤患者的中国情结

    在丹麦，有这样一个网站，首页的上方有一张图片：背景是蔚蓝的天空，主体是一个箭头形状的指示路标，路标上有一面鲜艳的中国国旗，国旗的右边写着一行字：“天津7400公里”。
    7400公里是从丹麦到天津的距离。
    正是这个名叫“放弃”的网站，让很多丹麦肿瘤患者来到中国，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而这一网站的创建，源于一位名叫蒙斯的丹麦人的传奇经历。
被判了死刑的蒙斯
    年过60的丹麦商人蒙斯在当地是个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但自从得了胰腺癌就停止了所有的工作。
    因胰腺癌术后复发，当地医生认为他的病情已到中晚期，不需要再继续治疗。蒙斯一向是个脾气很倔的人，觉得不该就这么草率地放弃自我拯救的机会，四处去打听还有没有办法能延长自己的生命。在一段时间里，他几乎把丹麦的著名医疗机构咨询了个遍，得到的答复是相同的：“中晚期胰腺癌，无法再继续治疗。”
    在蒙斯绝望的时候，一天，朋友弗兰克带着中国妻子陈女士一起来看望他，陈女士说：“为什么不试试去我们中国看病呢？”
    蒙斯半开玩笑地做了个捏着针刺下的动作：“这个治不了我的病的。”
    原来在北欧不少国民的观念中，中国治病的方法就是针灸和按摩。
    陈女士解释说，中国不仅有着神奇的中医，而且西医的治疗技术和设备也很发达，两者的结合经常能创造出奇迹，“我要是你，我就去试一试。”
    蒙斯同意了，陈女士通过向亲友打听、上网查询等各种办法，敲定了天津肿瘤医院作为蒙斯的“落脚点”。
    蒙斯坐着飞机来到中国，接待他的是天津肿瘤医院介入科主任郭志教授。
    郭教授第一眼看见蒙斯，觉得他“肯定病得不轻，因为他的脸色很难看”，后来听他讲述丹麦医生的“死刑”判决，更是觉得“恐怕他病得很重，我也可能要做出和丹麦同行相同的结论了”。
    ，经过详细的检查，郭教授大为吃惊，蒙斯只是术后复发了两厘米的新病灶，而且复发时间不长，虽然病情属中晚期，但远远没有到不能治的地步。“与我平时接触的病人相比，蒙斯的病情算轻的了，如果像他这样的都要放弃治疗，那也未免太遗憾了！”
主治医生哑口无言
    就这样，蒙斯在天津肿瘤医院住下了。
    郭教授针对蒙斯的病情，经过反复的观察和研讨，决定采用介入治疗。
    介入治疗属于一种微创疗法，就是针对蒙斯出现的复发病灶局部给药，比如从动脉注射化疗药物或者打栓塞剂，相当于直接把药物放到肿瘤的供血动脉中，这样肿瘤局部的药物浓度很高，可提高疗效。患者出现呕吐、恶心等全身毒副反应等症状也会明显减轻。
    与此，医院还给蒙斯配合中医中药辅助治疗。蒙斯起初拒绝，医生就给他讲中药的功效、作用以及化学成分，还出示药监局的证明，证实所用中药的安全性、科学性。掰开了揉碎了给蒙斯这么一“做工作”，蒙斯就就不再抵触了，很快就体会到中药对身体的改善作用。
    经过4个月的治疗，这位北欧大汉最明显的变化是体重比原来增加了10多斤，这让郭教授很欣慰，因为在肿瘤临床治疗中最怕治疗后患者越来越瘦，这说明体内还在消耗营养，而体重增加是治疗有效的重要标志之一。
    这时的蒙斯与刚来时愁云满面、情绪低落相比，仿佛是换了个人，不仅爱说爱笑，还直夸中国医生医术高明。回国后，蒙斯到丹麦医院检查，他的主治医生“哑口无言”，因为在当初蒙斯决定到中国治疗时，主治医生认为他可能没机会再回到丹麦了。
把蒙斯的幸运带给更多人
    中国之行，把蒙斯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这也让他的朋友弗兰克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在丹麦还有多少像蒙斯这样被医生判处死刑的中晚期癌症患者？为什么不把蒙斯的幸运带给更多的人呢？
    2007年11月，弗兰克建立了一个网站，上面用丹麦语介绍了蒙斯的获救经历。很快就有肿瘤患者的电话打来，弗兰克总是不厌其烦地详细告诉他们去中国治疗的方法和流程。
    网站名叫“放弃”（http://www.opgivet.dk/1-28-om-opgivetdk.html），目的是告知那些已经选择了“放弃”的中晚期癌症患者，仍有治愈的希望。有趣的是，在网站首页的最上方，有一张非常有趣的图片：图片的背景是蔚蓝的天空，主体是一个箭头形状的指示路标，路标上可以看到一面鲜艳的中国国旗，国旗的右边写着一行字：“天津7400公里”。这是从丹麦到天津的距离。
    在放弃网上，网友能看到蒙斯的治疗经历，还可以看到其他丹麦病人在天津肿瘤医院治疗时拍的照片，网站也对天津肿瘤医院对中晚期癌症的治疗情况进行简单的介绍，还留下了咨询电话。
    此后，许多被医生判了“死刑”的丹麦肿瘤患者都来到中国就医，目前，仅在天津肿瘤医院就诊的外籍人士有20多位，以丹麦的患者最为多见。
    在天津肿瘤医院，记者见到了来自丹麦的晚期卵巢癌患者苏珊娜。她在丹麦曾做过15次治疗，最终医生决定放弃，认为再怎么治疗也没有起色。看到了弗兰克的网站之后，来中国治疗。目前，她的肿瘤正在慢慢在缩小，而且她的精神状态非常好。
    面容清秀的普琳娜比苏珊娜要瘦弱，她患有宫颈癌。在丹麦治疗期间，普琳娜病得很严重，医生断定她活不了多久，而她来到中国后，医生觉得她还可以带瘤生存很长时间，于是展开积极治疗，现在她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
    “我在丹麦有很多病友，她们和我一样也被诊断为无药可救，可惜的是她们没有机会来中国，现在他们中很多人都已经离开人世。”说到这里，普琳娜的眼中掠过一丝难过，半晌没有再说话。下转6版 

“带瘤生存”也是出路
    为什么在丹麦被医生判了死刑的癌症晚期患者，在中国医生眼里，却认为还有好转的希望呢？
    在丹麦，根治性手术是治疗肿瘤的主流，如果医生判定晚期癌症患者的生存期在半年到一年之间，没有手术的机会，将可能对患者放弃治疗。，在中国没有这个限制，中国医生并不强调一定要把肿瘤根治掉，而是认为只要能想办法改善患者的症状，让患者长期带瘤生存，也是医生应该尽力去做的事情。
    其实，单纯从分子靶向治疗、介入治疗等比较先进的新技术上讲，中西方差别并不大，每年召开的中国临床肿瘤学年会也是在推广美国等一些发达国家的治疗经验。只是在对待中晚期癌症患者的问题上，我国更多的采纳了中医的观念。
    中国中医科学院望京医院肿瘤科副主任医师冯利解释说：对于中晚期癌症患者，中医强调“带瘤生存”这个治疗理念，也就是不以肿瘤的大小、有无切除来判定治疗是否成功，而是以患者的临床受益率来判断疗效，比如一个晚期患者即便肿瘤没有切除，但它很稳定，不会给患者身体造成伤害，通过中医等其他治疗措施能达到减少肿瘤复发转移的目的，延长了患者的生存期，我们就说这个治疗是有效的。
    冯利医生此前也接诊了一名希腊的肿瘤患者，她是一名晚期胃癌患者，当时主治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是要么在医院化疗，要么就出去旅游打发的时光。这位患者选择了后者，在中国旅游期间，因背痛、恶心、呕吐、吃不下饭而到望京医院就诊，冯利医生在了解了她的病情后，立刻用中医中药来调整各种并发症，只用了5天的时间，这位希腊患者的病情就有所好转。
    北京中医医院肿瘤科主任杨国旺也指出，一个晚期的癌症患者可能不适合手术、不能做放化疗，那是不是就没办法治疗了呢？难道就要让患者等死？并不是这样。对付恶性肿瘤，许多临床的经验已证明，单一的手术治疗手段并不太理想，而是应该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制订一个综合的治疗方案，关键还是要减少患者的并发症，保证生活品质，保障生命延续，这些都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这可能才是丹麦患者爱来中国看病的根本原因。
    经过天津肿瘤医院治疗后，蒙斯的存活时间早已超过了此前丹麦医生认定的半年，现在，蒙斯还经常给郭教授写写信、发发贺卡，以表示对他的感谢和思念。
    “今年圣诞节，我们这里的丹麦患者聚在一起搞了个联欢会，大家都很高兴。”郭教授告诉记者，“在7400公里之外的异国他乡，他们获得了新生。”